三月不识

* 本章主要角色：喻文州的男朋友。扮演者：黄少天。

* 前文链接在本章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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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喻文州母亲入住的疗养院距离市区较远，黄少天抱着保温桶坐在副驾，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几次差点让鼻子磕到保温桶。喻文州瞧着好笑，趁等红灯的空隙想把硬邦邦的保温桶放到后座，不想刚一伸手，困得迷迷糊糊的人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东西，瞪着那双泛着迷蒙水光的眼睛看过来。

　　喻文州被他看得下腹一紧。

　　佯作无事转过头，不得不降下车窗通风，偏偏黄少天揉着眼睛问：“喻老师，你……”

　　“咳，没事。”喻文州罕见地打断他，重新挂挡起步，“还有一小段路，再睡会也可以。”

　　黄少天先将保温桶稳稳放到脚下，之后才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拉下镜子左看右看，还是有点担心：“要不我还是在车里等你。”

　　喻文州口气不容置疑：“你和我一起。”

　　黄少天扁扁嘴，重新抱回保温桶，神情有些恹恹。一个被包养的地下情人哪有脸面去见金主的家人，哪怕喻文州一定会用“男朋友”这个词稍作美化。他心里清楚，喻文州母亲的情况很不好，这次带他“见家长”，未必不是宽慰长辈的意思。

　　他得摆正自己的位置。

　　车内气氛一时凝滞。

　　只听见喻文州说：“别想太多。”

　　黄少天勉强着笑了笑。

　　跟在喻文州身后进入疗养院，每走一步，黄少天都觉得罪恶感多出一分。即便是善意的谎言，欺骗他人的感觉也并不怎么样。不知不觉中脚步放缓，走在前面的喻文州察觉到，不动声色地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

　　走廊并非空无一人，黄少天想抽回，小声提醒他注意周围。喻文州却是无动于衷，仿佛打定主意要演一场毫无破绽的戏。

　　他作为友情出演，只能全力配合。

　　他们到达时刚好是晚饭时间，喻文州熟练地盛出一小碗放到精神不错的母亲手中，回身将黄少天带到床边介绍：“这是我之前跟您说过的男朋友，黄少天。”

　　黄少天手足无措地鞠躬：“阿姨好。”

　　喻母招手让他不用这样，笑盈盈地说：“文州很早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原来真人比照片还好看。”

　　黄少天诧异地看向喻文州。

　　喻文州只作不觉，嘴上说着要去找医生问一问最近的情况，背影神似落荒而逃直看得黄少天目瞪口呆。

　　“别管他，小天陪我说说话吧。”喻母笑呵呵的拉着他坐下，左看右看，心里满意的不行，“之前文州一直不肯带你过来，我还以为他随便找了张照片糊弄我，现在见到你我就放心了。”

　　黄少天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是应该早点来看阿姨的。”

　　“文州他比较内敛，什么事情都爱往心里藏。我一直担心他找不到那个让他心甘情愿打开心防的人。”喻母虽然重病身体孱弱，但精神尚可，倚着靠枕和黄少天慢慢地说话，“他最初进娱乐圈是为了给我筹钱看病，这一看，就是十多年。拖累了他这么久，我也很愧疚。”

　　“一家人，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黄少天说。

　　喻母说：“是啊，一家人，确实不应该谈这个。所以，小天也是。”

　　黄少天一时茫然：“我？”

　　喻母循循善诱：“文州在演戏上是有那么点小本事，不过也算不得什么。你和文州在一起后也是一家人，我知道小天是努力上进的孩子，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阿姨相信你会有更好的成就。在此之前，千万不要自卑，认为自己是文州的拖累。”

　　“？？？”

　　不，阿姨，喻文州到底说了什么才让您有这种误会？万一某天马甲掉落，喻文州不觉得自己是拖累就不错了……

　　面对喻母慈爱又坚定的目光，黄少天羞愧地低下头：“嗯，我知道的。”

　　结束这个略显严肃的话题，喻母又问了些两人的感情状况。似乎在她看来，只要感情深厚，无论家庭工作如何，都不是需要考虑的事情。黄少天被愧疚感压得喘不过气，还不得不继续编造美好的谎言让喻母安心。他时不时望向门口，期待某人赶快回来，又不敢做得太明显。不过，对于一直关注着他的喻母来说，黄少天眼中流露出的情愫足以让她放心。

　　其实喻文州并没有离开很久。他和医生护工交流完便回到病房，黄少天和母亲一同望向推门而入的他，一个面露惊喜，一个满目欣慰。

　　黄少天急忙把座位让出来，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就说要去洗一洗，喻文州还没来得及出声，

　　这人就已经冲进了洗手间。

　　“水果都是已经洗好的……”他很无奈。

　　喻母笑了笑：“大概是面皮薄。”

　　也只是在您面前才会面皮薄了。喻文州默默地想，关起门来撩拨我的时候可从来没害羞过。

　　“您和他都说了些什么？”

　　喻母含笑不语，眼神仿佛在说，想知道就去问黄少天。

　　喻文州无奈：“那我不问了。”

　　“小天很好。”喻母说，“以后你们两个人要互相扶持，他年纪还小，你要多多包容。”

　　喻文州肃然应下。喻母又说：“我……的事，你都准备好了吗？”久病多年，她对死亡已经不再惧怕，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

　　虽然无奈，但还是要让母亲放心，喻文州将提前准备好的事宜挑着说了说。两人又说了些其他事情，母亲有些疲惫地说要早点休息，刚好黄少天端着洗了两遍的水果出来，被喻文州环住腰带离。他的手还湿着，随便甩了甩水珠，几次欲言又止。

　　喻文州确实很好奇母亲和他说了什么，见天色还早，于是拉着人去了疗养院的小花园中。

　　幽静的花园很适合谈些不那么容易说出口的事情。黄少天犹犹豫豫，终于问他到底在长辈面前是怎样介绍自己的。

　　“实话实说。”喻文州道，不过隐瞒了曾经差点被某投资公司高层包养的事实。

　　黄少天心说怪不得，光看他的出道参演的那两部乱七八糟的网剧，再联系之前和喻文州一起拍的电影《江山》，一个演艺圈底层小透明的艰苦奋斗史呼之欲出——有实力但一直无法出头的小可怜终于获得参演大制作的机会，认真努力的身影吸引了同样在剧组的影帝，两个地位不等的人被对方所展现出的魅力打动，从而开启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阿姨您的脑补能力真的很不错啊！

　　黄少天苦笑：“这样会让阿姨误会……”

　　喻文州正色道：“没有误会，这样就很好。”

　　黄少天叹了口气，借着在洗手间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勇气，意有所指：“可是，谎言终究只是谎言。”

　　喻文州心头一抽，沉声说：“难道要我回去告诉母亲，我们两个的真正关系么？”

　　口气有些重，黄少天就像个被戳破的皮球，勇气刺溜跑了个没影儿。他只好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说的“谎言”并非指你，而是我本身。

　　喻文州察觉自己语气太重，按着眉心缓了缓，低声道了句“抱歉”，有些颓然地坐在凉亭的圆凳上，石头自带的凉意拼命往身体里头钻，冷得他心都在打颤。

　　黄少天又叹了口气。

　　这一场荒唐闹剧，追根溯源，还是因为他。仗着自家底气足，头脑发热闯进喻文州的世界。如果在那一刻拒绝喻文州的包养提议，两人或是已成陌路，他仍旧是在娱乐圈玩票的公子爷，喻文州也依然是站在顶点的知名影帝。

　　他们本该是两条相交后越分越远的直线，却因为一念之差，缠绕成无法拆分的乱麻。

　　他喜欢喻文州，毋庸置疑。但喻文州喜不喜欢他，黄少天却犹豫了。

　　阴差阳错被喻母立起来的自卑人设在这方面体现的淋漓尽致。从见到喻文州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个满身谎言与欺骗的小人，前前后后利用喻文州能给他的一切，并以自己根本不在乎的微末人脉回报。即便如此，喻文州还像沾了大便宜一般欣喜不已。越是这样，黄少天越不敢坦诚一切，或许喻文州是喜欢他的，可这份喜欢，敌得过被人欺骗的愤怒吗？

　　他不敢赌。

　　对于喻母被善意欺骗的歉疚，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谴责。

　　“喻老师，如果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喻文州睁开眼，略带不解：“想用这个做类比？少天，情况不同，不能混为一谈。”

　　黄少天摇头：“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你，我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你为什么……”

　　黄少天咬了咬牙，狠心说：“如果我欺骗了您，很严重的那种，您会怎么做？”

　　“你欺骗了我？”或许是黄少天的目光太过真诚悲痛，喻文州下意识思考起这件事，并抽丝剥茧挑出最有可能的一条，可即便如此，他也必须要面对一个现实——我喜欢黄少天。

　　

      未来的一切，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矢志不移。

　　“我当然会生气。”

　　黄少天显而易见地沉默下去。

　　“不过……”

　　听到这句的小家伙眼睛重新亮起，喻文州把人搂进怀里，贴着耳朵说，“我舍不得。”

　　怀中的身体骤然僵硬，喻文州拿捏不准，想要看一看黄少天的状态。结果黄少天死死抱着他不肯放手，以一种几乎把他勒断的力气。

　　这份甜蜜的痛苦持续了一分钟，黄少天松开手，闭着眼睛亲上来。喻文州应和着他的亲吻，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迟疑片刻，终于问出口：“所以，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黄少天没吭声。尽管有喻文州的保证，他还是无法下决定说出口。

　　那一条最大的可能性在脑海中晃来晃去，喻文州甚至生起些许惶然，后退一步正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少天，难道……除了黄庆云，还有别人？”

　　—TBC—

#有你个大头鬼#

#虚空情敌#

#有一百个#

#怕不怕啊喻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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