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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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隔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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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喻文州从麻醉中苏醒已经是第二天凌晨，陪护床多了个盖着被子浅眠的身影。呼吸声有规律地传来，令他还有些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屏息反手摸枪，翻身欲起却被冰凉冷硬的金属坠得身体歪斜。

借着窗外月光，他顺着右肩仔仔细细看去，黑色金属手臂，流线型的肌肉线条，手指部分自然蜷缩，指尖反射的月光一闪而过。

身体不再左重右轻，好像曾经的手臂又回来了，不过是覆了一层独特的膜。

他试着做了个抬手的动作，然而机械臂依旧低垂着，没有任何反应。

失败了？

这是脑子里第一个念头。

陪护床传来翻身的动静，喻文州微眯起眼睛，枪口悄无声息的对准蓬松棉被下露出的毛茸茸的脑袋。一息过后，他意识到，是白天来的小家伙——Tri-H指派给他的贴身维护员，似乎叫做……黄少天。

原来从手术一结束，他的贴身工作就开始了。

 

浅眠的人猛地一抽，骤然惊醒，愣愣地对上喻文州的眼睛。

喻文州飞快将握枪的手藏于被中，接着眼前一花，黄少天鞋也不穿就跑到跟前，小心翼翼扶住他的后背。

“快躺下躺下，你现在还承受不住机械臂的重量，缝合口会裂开的！”

他的声音很急，听起来是真心实意为自己担忧。

喻文州没有多说，顺着他的意思躺回原处。顿了顿，问：“有水吗？”

黄少天怔了一下，忙道：“有的有的。”说着，光脚跑去接了一杯温水，还细心地放了一根吸管，捏着吸管放到喻文州口边。

喻文州先是以极轻微的动作嗅了嗅水的味道，确认无毒后才咬住吸管。将嗓子眼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压下，他温声说：“辛苦你了。”

“没事，职责所在。”黄少天头也不回的说。他拧亮床头的小台灯，弯腰检查肩膀与机械臂的连接处，确认没有血液渗出，又在机械臂上按了几下，调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触摸屏。

“这个平时是折叠后藏在手臂里面的，用来记录手臂的工作状态。喻先生你比预计苏醒时间提前了三个小时，手臂还没有真正启动。等医生确认过您的身体状态后才会正式开启。”黄少天低声解释，按照维护手册的说明，一项项检查数据。

喻文州偏头看他忙活，视线落到那双白生生的脚丫。脚趾因为地板温度而微微蜷起，而脚的主人却浑然不觉，专注地摆弄着机械臂。喻文州习惯性地分析他的过往——Omega，刚出校门，第一份工作。对自己不拘小节，但是个会照顾别人的人。已注射长效抑制剂，根据残留气味，应该有两个月时间。总体来讲，是个有主见、有热情的人。而从刚刚的神情可以看出，这份关心并不作假。

紧绷的身体放松些许，他将手枪藏回袖中，出声提醒。

“穿鞋，地上凉。”

黄少天分神，左脚踩右脚，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客户面前犯了蠢，羞愧得耳朵尖发红。一边跑去穿鞋，一边在心中狠骂：黄少天你个没有脑子的大蠢蛋！说好要在客户面前保持完美形象，眼睛一闭一睁，全扔脑后头去了！这可是你的第一份工作！还想不想继续干下去了！

强压下令人窒息的懊悔，手抖着将触摸屏折回机械臂内部，结结巴巴地说：“……系、系统和您的身体融合良好，只要缝合口愈合，就能开始复健了。”

喻文州问：“复健是在哪里进行？”

黄少天：“医院、公司，或者您自己的家。随便哪里都可以。”

喻文州“嗯”了一声，说：“那就在我家吧。你要一起么？”

黄少天摸摸鼻尖：“……要的。”

喻文州：“真的要来？”

黄少天坚定地说：“这是公司规定。”

 

喻文州望了眼再次睡熟的人，左手摸出通讯器，飞快编辑一条信息发送。

——开启二级警戒，封锁主卧、书房、地下室等红色区域的客人权限，客人自入住后实行24小时监控。我要他的全部档案资料。

回复很快。

——您的要求已收到。请录入客人信息。

喻文州垂眸。

——黄少天。

 

这一夜，喻文州睡得很浅。房间内多出的呼吸声罕见的扰乱心神，他便利用这些时间思考他失去的右臂。任务成功了，比起预期的埋骨他乡，仅仅丢掉一条胳膊还算得上相当划算的买卖。听王杰希的意思，上头打算把他提成特情处的副处长，还要兼任军校特战系的总教官，调令下达就这两天的事——这代表着他将彻底从第一线退出，从棋子摇身一变，成为在幕后布局的棋手。

算不上多令人愉悦的事情，在脑中列了接下来的行动清单，注意力便转移到三米外的另一张床上去。

小孩儿缩在棉被里，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睡姿，可见安全感不多。

他是Tri-H派来的维护员，这一点在之前的沟通中已经提过，对小孩儿未来的工作内容他也有了了解。但是，仍有个棘手问题摆在面前——

会不会是间谍？

联邦战争不断，尽管之前的计划让对手痛失一员大将，还搞到了对联邦极为重要的对方军力分布信息，可从战争夹缝中争得一时喘息。然而，他却没有放松的资本。这个异常敏感的位置，派多少间谍渗入都是再合理不过的。

 

裹成球的黄少天无意识哼唧一声，把自己又埋得深了些。喻文州光是看着，就觉得他是打算憋死自己。

深睡眠的呼吸声让喻文州感到迷惑。横看竖看，这都是个没城府的小孩儿，野心勃勃眺望着新生活。但还不足以让他打消怀疑。毕竟，他也有可能是个极其善于伪装自己的间谍。

只要有一分可能，就不能随便放下戒心。

未来三个月的“同居”生活，他拭目以待。

 

主治医生签完出院许可，黄少天已经麻溜的收拾好了所有装备行李，连带喻文州的那份。

喻文州道了声谢，单手扣好衬衫纽扣。这条机械臂果然是按照他原来的尺寸定做，穿衣服时完全没有任何不适感。

黄少天走得稍微靠前，侧过头对喻文州说：“喻先生，我会等您回到家之后再开启系统。毕竟，路上状况复杂，出现意外会不方便处理。”

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轨道车按照设置好的路线行进，黄少天坐在副驾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喻文州露在外面的右手，就像看什么稀世珍宝，眼底流动的光几乎凝为实质。

喻文州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将左手轻轻覆上去，抚摸着微弯的指节，问：“你很喜欢它？”

黄少天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这可是Tri-H最先进的产品！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对外发行的，就算公开销售，也会阉.割大部分功能。哎，太可惜了，这样好的产品，居然不能服务大众，令明珠蒙尘。”

喻文州又问：“少天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黄少天被这个亲昵无比的称呼惊了一下，耳尖后知后觉地泛红，避开喻文州的视线，小声地说：“是首都的特洛卡学院，因为那里有全球最好的智能机械专业。”

这和他调查的资料一样，特洛卡学院智能机械专业优秀毕业生，碾压一众高傲的Alpha。若不是Omega的性别，恐怕入职Tri-H公司至少也是研发组的一员。

有点可惜。喻文州想，并将这种情绪明显的表露出来。

黄少天看到他露出的表情，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很是开朗地笑笑：“当维护员也很不错啊，很有成就感的，尤其是看到你的客户能够在机械臂的帮助下恢复正常生活时。”

突然，他严肃了神色，一本正经地对喻文州说：“我保证，喻先生，我一定会帮助您恢复到之前的状态，甚至能变得更好。虽然我刚毕业，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是，我这颗心……”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是全心全意相信您，支持您的！”

喻文州笑意更深，很是感动的样子：“谢谢你，少天。”

黄少天摸着鼻子别过头。

喻文州向反方向转头，笑容依旧，只是眼底一片漠然。

 

“到了。”

轨道车停在一栋十分漂亮的洋楼前。黄少天不由自主发出赞叹声，在这个人口爆炸的时代，住宅建筑统统高耸入云，由高速电梯接送用户。能住得起三层洋楼的人，非富即贵。

黄少天漫无目的地想：军队的贵人，难道是将军？不对不对，太年轻了，可能是将军的儿子。哟，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军.二代？怪不得能让公司出这么大力。

他看喻文州挺拔的身形，就像看一根粗壮的金大腿。

喻文州一看他的眼神就能明白这小孩儿在瞎想什么，不觉有些心累。如果他真是对方派来的间谍，这等人才真是舍不得直接处理掉，该拿给特战系的那群学生好好学一学。

两人的脑回路压根没在一条线上，不过表面上还是相当和谐。智能管家打开花园大门迎接主人归家，半人高的家务机器人将车内的行李小心翼翼搬下来。

喻文州拍拍它的脑袋：“这位是家里的客人，黄少天。”接着，对黄少天说：“和它打个招呼吧，让系统记录你的声纹。”

黄少天立刻有点僵硬，索性蹲下身子，视线与机器人平齐，认真的说：“你好，我叫黄少天，是Tri-H公司的维护员，负责喻先生的复健工作。未来三个月，请多多关照。”

“您好，黄少天先生。”家务机器人说，“我是五号家务型机器人，您可以叫我小五。”

黄少天好奇地问：“这么说的话，也是有一二三四的咯？”

喻文州隐晦的挑一挑眉，这么快就来打听家中的智能机械分布，可不是个好间谍应有的水准。

五号用冷冰冰的机械音说：“是的，我们负责不同的工作，您会有机会认识它们的。”

“小五，带少天去客房。”喻文州淡淡地说，看向黄少天时，依旧是温和笑意，“不急在一时，你昨晚守夜很辛苦，先洗个澡休息一下比较好。午饭时小五会去叫你，吃过饭我们再开始。”

黄少天有点感动。不同于Alpha自以为是的体贴，喻文州虽为他安排了接下来的行程，却一点不让人觉得抗拒，处处是站在他的角度为他着想。加之声音温柔，真如三月春风。如果换上Alpha强制而不自知的嗓音，恐怕再好的内容也会让人退避三舍。

跟随小五上楼时，他还在想，喻先生这么温柔，一点儿没有军二代的架子，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他吧，无论是哪种性别，未来的喻太太一定很幸福。

 

 

—TBC—

还是换成了大家比较熟悉的章节划分。刚开坑鸡血比较足，往后更新的字数可能不会这么多……希望大家不要抛弃我QAQ

ps，鱼的职业应该看出来了吧，目前是羊入虎口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