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不识

* 《天寒日暖》预售：点我

[44]

喻文州在读研期间直接转博，黄少天倍感欣慰，拍着他的肩膀直道：“以后我们家的学历担当就是你了。”

喻文州反问：“那少天是什么担当？”

黄少天大言不惭：“我当然是财富担当。一个好消息，老公又涨工资啦。走，今晚出去吃顿好的！”

喻文州懒得纠正某人的称呼问题，相当配合地说：“吃什么？”

黄少天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当然是火锅。”

结果被无情否决：“不行。”

“为什么！”

喻文州同样回他一眼：“今晚有保留项目，不适合吃火锅。”

黄少天一脸菊花痛的郁郁。

然而，当晚，黄少天还是吃上了心心念念的麻辣锅。

因为，秦岭来了。

秦岭毕业后与他们不在同一个城市，这次公司派她出差，便抽时间和老朋友一聚。旧友相聚的最佳方式，自然是一起涮火锅。

黄少天开心地往锅里下了一大盘羊肉。

秦岭一边涮鸭肠，一边隔着蒸腾热气开怀大笑，说道：“怎么黄少天工作好几年，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倒是喻文州，穿个白大褂，再戴一副眼镜，就很有精英医生的派头了。”

黄少天不满道：“我这叫经得起岁月的考验，懂吗？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在四十岁的时候还拥有一张二十岁的脸。”

“别别别，我还是更喜欢三十岁的男人。”秦岭道。

黄少天“嘁”了一声，给喻文州捞了一筷子肉，道：“别光顾着给我们涮，学姐手脚麻利，不用太照顾她。”

喻文州点点头，居然真的放下公筷，转而吃起盘子里的羊肉。

没了贴心小助手，秦岭一脸悲愤：“我的天，我是跨越半个中国专程来吃狗粮的吗！”

黄少天道：“那正好，我们还能省点钱。”

秦岭愤怒地又加了一份鸭肠。

吃到后半程，在酒精的作用下，三人更加放松。秦岭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面前的油碟，好奇地问：“当年你们两个在一起后，我也是亲眼见证过。吃了那么多狗粮总要给点好处吧！我想知道，你们之前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或者说，我想听听黄少爷的心路历程。”

黄少天打了个嗝，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人。火锅店内人声嘈杂，却如潮水般渐渐远去。他看着喻文州，熟悉的面容缓缓变化，变得青葱稚嫩，仿佛回到高一那年脏兮兮的垃圾集中处。

被四五个人围攻，拳头却没有如预计那般落在身上。他惨兮兮地笑这说抱歉，说班长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得到的是那人轻柔地安慰：“没事了，别怕。”

时光倒流，转眼便是初三的夏天。

那个头顶风扇呼呼转着，已经记不清的同学依旧在追逐打闹的夏天。他热情洋溢地参与其中，却在下一个瞬间，被人拉至身后。

时间继续向前流淌，初二的小巷子凭空出现，染着黄毛的小混混拿着棍棒，嘴里骂骂咧咧。他们混战成一团，不知打哪儿来的反光刺痛眼睛，他本能地挺身而出，把喻文州牢牢护住。

若继续向前追溯，便是小学毕业的暑假。他看着那辆失控的汽车冲向路边一无所知的喻文州，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受伤。

当初并不宽阔的肩背已经张开，嗓音也从清澈的童声，经由变声期稍显粗嘎的音色变为如今的优雅动听。他们各自变了许多，唯一不变的，仍旧是将对方视若珍宝的心情。

他从恍神中回归，喝了口茶水，含笑道：“我当初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只可惜某人是个榆木脑袋，不晓得以身报恩。”

喻文州苦笑：“那时才几岁……”

“不小了。”黄少天说，“听说你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收情书，到六年级暑假，整整三年时间，也算是在情场身经百战的人。”

喻文州在秦岭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摇头。

“不过，初中三年，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好兄弟，绝对没什么非分之想。”

“那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弯了的？”秦岭追问。

黄少天说：“爱恨就在一瞬间哪！当时我和同学打闹，脑门被刮了一下，不怎么疼。我还没说什么，喻文州就如天神降临般出现，把我挡在身后，让同学不准再欺负我。”

秦岭撇撇嘴：“到底是你欺负别人，还是别人欺负你……”

黄少天：“大部分时间是前者，嗯，绝大部分。”

秦岭：“所以说，是老喻难得看你被别人欺负一次，内心保护欲爆棚，来了一出英雄救美。结果，英雄还没怎么着，你这个‘美’就先沦陷了。”

黄少天感叹：“所以说，我才是被掰弯的那个。无形弯人，最为致命。”

秦岭同叹：“可怜呐可怜。”

在两人一唱一和的打趣中，喻文州红了耳朵，掩饰般加了片放冷的肉入口。黄少天一手托腮，一手伸直去撩人下巴，笑嘻嘻道：“喻大夫来发表一下感想？”

喻文州咽下肉片，支吾半晌，低声道：“我当时真的没有……”

“知道你没有别的想法。”黄少天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要真有，还用得着我生生暗恋四年，差点把自己憋出心理问题。”

喻文州握住他的手，轻拍两下：“是我的错。”

黄少天对他笑笑，视线稍稍偏移，望向玻璃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他考虑再三，还是借着酒精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以前曾经想过，如果你永远不知道这份感情，我还能坚持多久。”

喻文州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出声打断。黄少天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秦岭，继续说道：“其实大一的下半年，我的状态就不太好。患得患失，自我否定，盲目自信，各种心情轮番上场。还有我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在想，要不从明天开始就放下吧。可是第二天一看到你，之前的保证就被我抛之脑后。如此反复。”

“我不知道网上那些暗恋十多年的人是怎么撑过来的。那时候我看着你，除了无法控制的喜欢，还剩下的就是绝望。几乎把人淹没的绝望。跟家里出柜时，我妈说的那些话让我开始考虑这样做值不值得，要不要及时止损。如果不是后来你突然和我表白，我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

 

 

—TBC—

下一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