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不识

我有一个小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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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哨向】《天寒日暖》111

111)

 

该怎么形容刀刃划破皮肤的那一刻?就像抽刀断水,血液如奔涌的江河,泵出体外数米高,再淅淅沥沥淋下来。

 

左四一时愣怔,黄少天抓准时机,果断脱离他的控制。还没退出两步远,只听他大吼一声,一掌掀开被淋成血人的左三,牢牢抱着无力支撑自己的周肖,无法发声的嘴巴张到最大,仍然只有气流涌出。小山高的身影凝固成一座雕塑,死死护着怀中的人。

 

周肖茫然地摸了摸脖颈,从气管到颈动脉,半边脖子都被切开,好像再稍微用力一点,就是人首分离的下场。

 

直到彻底没了气息的那一秒,那双眼睛仍旧死死盯着左三的方向,像是在无声质问:你是我的哨兵,怎么可以背叛我?!

 

死不瞑目。

 

周肖的确是百年难见的天才,只可惜这位天才的三观十分不正,哪怕光环加身,仍没有办法遮掩掉他身上来自地狱的气息。本来,黄少天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把人带回Y1。毕竟才华是真的,又看起来真心实意地想脱离S3和火种,或许加以引导,终有一天能重回正路。可是,这个“或许”的可能性有多大?他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这样一颗烫手山芋是接还是不接,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反复思考过。而现在,左三的突然叛变,让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天才陨落,对这个世界而言是幸事,还是不幸,都要交给时间去回答。

 

左三的情况并不好。他与周肖是单向结合,他的死亡对周肖毫无影响,反之却不同。周肖临死前的剧烈精神波动让他犹如上刀山滚油锅,肌肉抽搐不已。左四一掌断掉他几根肋骨,其中有一根已经以很不妙的角度插入肺部,他的生命力正在急剧消失。

 

捂住胸口喘息几次,掌心中紧握的金属盘被周肖的血暖热。他拼命望着被周肖带来的两个哨兵——如果可以,请把它带走。

 

心跳消失的刹那,属于左四的精神图景尽数崩塌。明明连单向结合都没有,他却早已将一颗心奉献给那个对他最好的男人。曾经有多羡慕左三与主人的关系,现在就有多憎恨。理智被吞没,脑中只剩最后听到的命令——“抓牢他们,不许放跑。”

 

以及,要给主人报仇。

 

“不好!暴走了!”

 

张佳乐拉着黄少天急剧后退,没等跑出多远,身后追赶的脚步声急速缩短距离,更是在一臂之遥的地方凌空跳起,单脚踏在一侧墙壁借势,一个跨越人类极限的腾跃后,重重落在两人正前方。

 

黄少天飞快扫一眼张佳乐愈加红肿的右臂,抹掉手心冷汗,冷静地抽出冰雨。

 

“等下看住时机往外跑。”

 

只没头没脑说了这一句,他便率先冲上去纠缠。张佳乐登时回神,骂道:“妈的!你让我再当一次逃兵?想得美!”

 

黄少天艰难应付着左四毫无逻辑的攻击,左支右绌,屡屡挂彩,还不忘回话:“滚!你在这里就是碍事!给我搬救兵去!”

 

“我他妈去哪儿找救兵!!!”

 

“蓝雨!”他吐掉口中血沫子,没有喘息的功夫,左四再次近身缠上,拳拳到肉。他用左臂硬生生受了一拳,借机扯下胸口的电子眼,凌空抛出,“东南方向去找他们!里面有所有录像,带回去!带喻文州——回去!!!”

 

唯独,只口不提回来救自己的事情。

 

张佳乐当然清楚他该做什么——右手彻底废掉,左手持枪准头堪忧,尤其是两人近身缠斗,身形变换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他不是周泽楷,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开枪而不伤战友。三年前的火海,如今的地洞,再一次深切体会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们一个个都他妈的逼我!”电子眼在掌心硌出血痕。狠狠抹掉眼角泪花,张佳乐转身奔向左三,单手拎住他的领口逼问,“出口在哪儿!告诉我!”

 

左三指了一个方向,握成拳头的手缓缓张开,将金属盘塞给他。他一边咳,一边说:“这里……有他的全部资料。带出去……咳咳咳咳……”

 

小小的金属盘早已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张佳乐顺手塞进衣兜,干脆弯腰把左三扛起,打算带他一起走。谁料,那人却剧烈挣扎起来:“放我下去!让我死在这里!”

 

张佳乐红着眼睛骂:“你也疯了吗!”

 

左三有气无力地笑笑:“我快不行了……留在这里还能帮你的同伴一把。周肖死了,我根本不能活,没救的。你去找人来,还能救他。”

 

挣下张佳乐的肩头,他扶着墙站起,又一次指了方向。之后,向着打斗声的方向,缓缓挪动,断断续续地说:“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咳咳,我是哨兵,也有自己的感情……可是,即便我再喜欢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陷入绝望。那些资料是他的心血,不管有没有用,总不要因为我埋没。……终于有机会了,我想离开,过新的生活……可惜,或许是等不到了……”哨兵强悍的愈合能力让断裂扭曲的肋骨以奇怪的角度重新长到一起,身体如回光返照般重新有了力量,他小跑起来,捡起那把杀死了周肖的纤薄匕首。

 

结合向导的死亡带来的后果是可以预见的,但他握着匕首,就像握住了打开新世界的钥匙。从始至终,嘴角一直挂着笑容。

 

张佳乐听着左三的自言自语,根本不敢回头,一面跑一面大声吼:“黄少天——你得活着!等我来救你!!!”

 

恍恍惚惚的,他好像听到从走廊那头飘来的声音:

 

“好啊。”

 

含着血,忍着痛,带着笑,藏着泪。

 

一如当年的孙哲平。

 

脚下被凸起的石块绊倒,身体向前扑去。手掌被锋利石头划破,流了一地血珠。可他感受不到疼痛。两条腿只剩下交替跑动的本能,黑暗渐渐褪去,白雪反射的明光让他不由自主地流泪。他只停了一瞬,用于辨别方向,而后继续奔跑。

 

他跑过礁石,跑过草地,跑过层层试图阻拦他的哨兵。他就像注射了哨兵催化剂的非人类,感觉不到疲倦,一直、一直跑下去。直到有人拽回他的神志——

 

“少天呢?少天在哪儿!”

 

 

—TBC—

这不是虐这不是虐这不是虐(自我催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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