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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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糟糕，大脑好像在罢工。面前的人嘴唇一开一合，声音断断续续流入耳朵。明明拆开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合在一起，竟像是天书中摘出的一句。

你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要如此紧张的看着我？

这是一个迟到的愚人节玩笑？还是心血来潮的捉弄？

见他仿佛化成雕塑般久久没有言语，喻文州的心一点点落到谷底，空调的冷风吹得他骨头缝都叫着疼，那也没有胸膛那颗濒临破碎的心脏痛苦。无所谓了，这是他的选择。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无论这颗真心是被妥善收下还是弃之敝履，他都没有退缩的理由。

“我是认真的，少天。”他说，手试探着抬起，轻轻按在黄少天的肩膀，“我不求你立刻喜欢上我，只要别赶我走，好不好？”

黄少天偏头看看落在肩膀的那只手，分明没有感觉到什么力道，手背的青筋却绷着，僵硬着不知所措。他转过头，摸了摸放手机的口袋，问：“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喻文州眸光黯淡一瞬，打起精神说：“不是。”

“那你和他们打赌了？”

这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了。喻文州苦涩的想，他已经表现得足够真诚，如果可以，真恨不得把心剖开给他看。“我没有打赌，也不是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我说这些话，句句出自真心。少天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你不能不信我。”狼狈地低下头，甚至生出一分逃避的意味。

以往黄少天对他的情绪变化总是很敏感，这会儿不知是受惊过度，眼睛里的画面慢了一拍，再传到罢工的大脑，更是晕头转向。他没看懂喻文州的伤心与失落，耳边不断循环着刚才将他的魂都撞散的那句话，一遍又一遍。

总算，在喻文州即将落荒而逃时反应过来，一把擒住从肩头拿开的手掌牢牢握住。他直视喻文州的双眼，看到那小小的瞳仁中属于自己的身影，一字一句的说：“我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喻文州禁不住咬紧牙关，像个等待最后宣判的罪犯，渴求着法官的怜悯。

“文州你说不求我立刻接受你。这句话是对的。我确实没办法立刻喜欢上你。”

他在“立刻”二字上着意加重，力求突出显示。而已经慌了神的人却只听到“没办法”三个字，整个人都委顿下去。

“少天，能不能让我先出去一下，我不想……”不想在你面前如此丢脸。

黄少天摇头，甚至用两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以强硬的姿态拉住他，接着说道：“我还没说完，你先听我说。”

喻文州垂着头，难堪地侧了侧脸。

“我说我没办法立刻喜欢你，那是因为，我一直都在喜欢你。”

“非常、非常、非常喜欢。”

“……！”

喻文州猛地抬头，双目明亮，不错眼地凝视着他。他嘴唇颤抖，连带全身也跟着抖。反反复复观察黄少天的表情，以多年来的了解，试图寻找出一丝丝开玩笑的可能性。

然而，没有。

“……你是认真的？”

黄少天不满地瞪他一眼：“你有多认真，我就有多认真。”

好不容易攒足勇气表白，话都没说完就被人抢先。刚刚还被惊得找不着东西南北。妈的，真是丢老黄家的人。

“还是说，你刚刚是在坑我玩？”

喻文州疯狂摇头，笑着拍拍额头，顺势捂住眼睛，道：“我只是太激动了……就像做梦一样。”

“谁说不是呢……”黄少天轻声附和，继而忿忿。合着我以为的单相思，其实根本就是双箭头？那我岂不是白白浪费这么多年？？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狰狞，喻文州疑惑的问他：“少天，你怎么了？”

黄少天磨着后槽牙，恶狠狠的问：“你说实话，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表情极为凶狠，大有不说实话咱俩就地分手的架势。

喻文州哪敢在这件事上糊弄他，立刻顺毛：“我没办法说出一个确切的时间点。因为感情并不存在今天我不爱你，明天突然就深爱无疑。感情是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的。一开始我确实把你当朋友，但是渐渐地，就变了。那时我仍然以朋友定义我们的关系，只是在很多时候，我开始患得患失，开始揣摩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开始对出现在你身边的男生女生看不顺眼。我用学业和课外活动麻痹自己，试图减弱你对我的影响，然而……”

黄少天笑眯眯的接话：“然而，离我越远反而越是想念？”

“是。”喻文州坦然点头，大胆的牵着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我不清楚到底从什么时候友情开始转变，但就是你喝醉后送你回去那天，我意识到那些纷乱纠结的情绪、忽冷忽热的态度全都来自于喜欢，而喜欢的源头，是你。”

黄少天别扭的移开眼，小声嘟囔：“你也太狡猾了……”

喻文州：“嗯？”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怪你？”黄少天强压着嘴角的弧度，然而，通红的耳尖早就出卖了他。他乖乖被人握着手，说话的语调带了些不好意思，“我本来想，你让我辛苦暗恋那么多年，怎么也要找理由晾一晾你，让你尝尝那种担惊受怕的滋味。可是，喜欢这件事本身就不能分得那么清楚，不是饭局结束后的AA制，一定要五五分。就当我能人多受累，我们七三分就行。……我可先说好，这是最低标准，不许讨价还价。”

喻文州只觉心尖一颤，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迅速扫视走廊两端，而后凑近偏头，飞快地啄了一下被黄少天咬得充血红润的唇瓣。

黄少天下意识一躲，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被人紧紧搂住时，心脏跳得像当年跑完3000米。

他听见喻文州在耳朵边低语，犹如羽毛拂过耳廓。

那人说：“那就七三分，我七你三。”

—TBC—

来，张嘴吃糖。

昨天发过但是被屏了，lof一直不给解，只好重发一次。看过的朋友可以再吃一次糖（脸皮很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