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不识

我有一个小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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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手术台】《新生》

** BE预警。老梗凑热闹。果然不适合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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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把人捡回来的理由和捡狗一样——看着怪可怜的。

狗蹲在他脚边,一张嘴,竟是口吐人言。

“你不该和他扯上因果。”

黄少天坐在床边,烛光晃动,影影绰绰。床上的小萝卜头蜷成一团,难得吃了顿饱饭,睡得很安稳。

“就当捡个玩意儿。”

狗说:“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02.

 

小萝卜头长得飞快,从堪堪到他腰线,到两人平视,时间好像“刺溜”一下没了。

送进学堂那天,给人起了名字,叫喻文州。

喻文州问为什么他不姓黄。手指缠着他的袖子,一双眼睛水光盈盈,看着比狗还可怜。

他摸摸下巴,漫不经心地说:“我天生孤煞命,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克友,跟我扯上关系不好。”

对面黑漆漆的眼珠一转,水光转瞬即逝,笑意满溢:“那好啊,我当你的夫,这样就克不到了。”

在把人交给夫子之前,手心先挨了两巴掌。

什么玩意儿,越大越不懂事。

 

 

03.

 

进京赶考前,他给人准备盘缠。书房密室的门一开,金山银山。

故意去看身后人的神色变化,心里不由自主地带了点炫耀意味。喻文州很给面子地瞪大了眼,出口的话却是更加不中听。

“原来先生早就准备好了嫁妆,那我只好中个状元当聘礼。”

怒急攻心,转身,抬脚,把人揣进密室。

门一关,气得大吼:“给我在里面好好反省!夫子教你的书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门厚,听不见里头的动静。

狗跳过门槛,叫了一声,“你现在断因果还来得及。”

狠狠跺了一脚密室门,震得脚底生疼,龇牙咧嘴地说:“等他考了官,能养活自己,我就走。”

狗颇为人性地摇摇头,没再说话。

到吃晚饭的时候,被关的人出现在饭桌前,恭恭敬敬添饭夹菜斟酒。等他吃饱,才就着残羹冷炙填肚子。那股委屈劲儿啊,隔十里地都能看出来。

他气得牙疼:“你委屈什么!脑袋里装得都是什么玩意,礼义廉耻呢?”

喻文州搁下筷子,面色肃然:“圣人教导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先生救我性命,教我识字,供我吃穿,此间种种,非以身相许不能报。”

“……说人话。”

“我心悦先生。”


 

04.

 

人走了三天,整个宅子空落落的,没有人追在屁股后头絮絮叨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狗说:“好像是有。他一走,你的话就多了。听着很烦。”

气得去厨房拿刀,势要宰了这条没眼色的狗。

狗甩甩尾巴:“杀呗。你忘了咱俩都是不老不死的了?洒了一地血还得你自己收拾。”

刀从手心滑落,台阶磕出一个豁口。他席地而坐,悔不当初:“早知道就让他饿死街头。”

狗翻了个白眼:“你舍得?”

他说:“我当时肯定舍得。”

狗:“……呵。”

一人一狗相顾无言。

日头西斜,他捡起刀,缓缓站起:“去屋里收拾东西吧。”

狗警惕地看他:“你要千里追夫?”

磨刀霍霍向狗头:“我要千里宰狗。”

狗撒丫子跑开。他拎着刀,站在宅子门口看那人离开的方向,京城的方向。

 

 

05.

 

人和狗换了一个住处。有一张永远不变的脸,没办法常年待在同一个地方,此番为了喻文州,已经在那个镇子停留了十四年。

六岁捡到小萝卜头,到现在,马上就要及冠了。

可惜没办法参加他的及冠礼。

“没什么可惜的。”狗舔舔爪子,“他又不能陪你一辈子。”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他说,眼睛还望着京城的方向。

 

 

06.

 

新镇子贴了告示,今年春闱的状元一鸣惊人,还未及冠已有惊天才学。

他牵着狗,得意洋洋:“厉害吧,都是我教的。老子经历多少朝代更替,哪是那群死读书的老头子能比的。”

狗提醒他:“喻文州可是要回乡的,你确定把一切都处理好了?”

他讪讪道:“……我留了个发冠给他。”

“……”

“房契也过到他名下了。还有密室里头的那些金银,都给他。”

“……钱财乃身外之物,给就给了。咱们俩不吃东西也死不了。”

他摸了摸刚贴上的告示,浆糊还湿乎乎的。真好啊,他养大的人有大出息了。


 

07. 


新镇子还算繁华,京城好多消息来得也不算迟。

听说新状元被点入翰林,又得阁老青眼,带到门下调丨教,官路顺风顺水。

他高兴地开了坛新酒,大醉至天明。对狗说了不下二十句“我家小子真厉害”。

听说皇帝要给状元赐婚,是最疼爱的公主,真正的郎才女貌。

他什么也没说,狗没逃过魔爪,尾巴秃了半边。

又听说状元抗旨,皇帝大怒,连夜抓人,却发现已是人去楼空。海捕文书发到各州府,镇子的公告栏立马换新。

他在小院徘徊到深夜,揪着狗耳朵不停地唠叨:“这傻小子怎么搞的,成亲就成亲嘛,娶公主多好,后半辈子无忧。”

狗还在心疼他的半边尾巴——他虽然死不了,可拽掉的毛只能慢慢长,这么多天过去,半边还是秃的。

一不留神,另外半边也落入魔爪。

 

 

08.


后半夜,狗一个激灵,从窝里跑出来,堵住门口站着的人。

灰头土脸的,和当初吃不饱的小萝卜头差不到哪儿去。

喻文州蹲下身,摸了摸狗头,小声地说:“你们藏的真严实,我找了好久……真的好久。”

月色如洗,眼中波光粼粼。

卧房的窗子突然支开一半,一只手唤狗似的招了招。刹那间,“皓腕如霜雪”在心中有了实体。

“大半夜不睡觉开茶会啊?还不快滚进来。”

状元郎颤声应了,狠狠抱了把狗,翩然入室。连半盏茶都不到,又被撵出来。

“脏死了!洗干净再进来!”

 

 

09.

 

喻文州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恨不得搓下一层皮。头发也顾不得擦,小跑着回到卧房。

本以为那人已睡,只想着蹲床边看看也好。谁料他正倚靠在床头,披着一件单薄外袍,借着烛光看书。

烛光弱得很。喻文州先剪了烛芯,期期艾艾蹭到床前,期待地看人:“先生,我那屋没收拾,今晚能先住这里么?”

他搁下书,拢了拢衣服,视线扫过床前高大身影。黑了,也瘦了,在京城当官这么累吗?半敞的里衣露出条陈年伤疤,位置凶险。再看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俊雅。

清了清嗓子:“说吧,为什么抗旨。”

喻文州乖巧回答:“不喜欢公主。而且我有婚约,不能违约。”

听到前半句,心里还是舒畅的。后面突然把心口堵得严严实实,霎时气血倒流。

几年不见,连婚约都有了?!跟谁?是赶考路上偶遇的少女?还是哪个官家小姐?又或者是某位同窗?

他猜了许许多多,全然不知自己脸色变化,手心起了一层凉汗。

忽然,一双带茧的大手将他握住,细细摩挲。

他慌乱抬头,撞进那人眼眸,像溺水一般,怎么也出不来。

“早就说过要做先生的夫,我怎敢做背信弃义之人呢。”


 

10.

 

“滚出去睡院子——!!”

 

 

11.

 

状元消失了三年,皇帝的追捕依旧轰轰烈烈。

夜半时分,小镇一隅,狗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堵住耳朵。

卧房红烛摇曳,床帏半掩,窸窸窣窣不断。蓦地伸出一只凝白手掌,失控地揪住垂落的床帏,丝绦交缠在指缝,一松一紧,终于,在一声无可抑制的急喘声中被生生拽落。

片刻,又有一只手覆上,安抚地拍了拍,将丝绦摘出去。

喻文州搂紧怀中之人,手掌划过细腻皮肤,艳羡道:“先生还是这么年轻。”

有人冷哼一声:“看来你是老了,不如让我来,免得弄坏你那老腰。”

喻文州低笑,挨着耳畔道:“这种事情还是要为夫做就好,夫人只管享受。”


 

12.

 

“……滚出去睡院子!!!”

 

 

13.

 

院子里,一人一狗相对而坐。

狗嗤笑:“活该。”

喻文州叹气:“都怪我,不该提年龄的事。”

狗沉默片刻,道:“你知道,你们永远无法白头到老。”

“我只想知道,先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及,如果我也变成这样,不就能永远陪着先生了吗?”

狗冷笑:“你以为不老不死是好事?这是诅咒,是做错事的惩罚。”

“他的时间被停住了,永远只在原地踏步。眼睁睁看着亲人爱人离他而去,重新投入轮回,只有他备尝生离死别的苦痛。你想变得和他一样,也简单,把诅咒挪到你身上就行。

“不过,你该清楚,停住你的时间,属于他的就会重新流动——你们还是不能白头到老。”

喻文州回头望了望卧房的窗户,轻声问:“我们这样……有多少次了?”

狗目露惊讶:“你居然猜到了……也罢,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是第七次。你们这样快七百年了。不过,就要结束了。……永远的结束。”

 

 

14.

 

他躺在床上,腰酸背痛。一双手按在最难受的地方,轻轻按揉。

喻文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累了吗?”

他大言不惭:“怎么可能。”

喻文州从身后抱住他:“累了吧。”

“……你发什么神经?”

那人不依不饶:“累了啊。”

扬起的嘴角缓缓收起,不知想起什么。良久,沉沉道:“嗯。”

 

 

15.

 

“先生,你长了一根白头发。”

三千青丝,一根白发。他瞪大了眼,惊惧不已:“你做了什么?!”

喻文州摸摸他的脸:“先生累了,该休息了,接下来的路,我来替先生走。”

他说不出话来。

狗踱步进来,对他道:“我的任务完成了,跟我走吧。”

他一跃而起,把人推到一边,怒道:“我不同意!换回来,你给我们换回来!”

狗说:“没用的。你为他逆天改命,被罚永世孤独。是月老看你们可怜,偷偷缠了七世红线。现在,七世已毕,天罚仍在,喻文州该死了。而你,就该接受真正的惩罚。”

随着他的话音,门外响起官兵列队的声音。有人凶神恶煞地拍门。

“我等奉命捉拿死刑犯,识相的快点开门!”

狗依旧不慌不忙:“喻文州死,你永远活着。或者,你重入轮回,换他受罚。无论怎么选,今天只能留一个,今后,永世都不会重逢。况且,选择权在他,不在你。”

喻文州站在三步远的地方,阳光从半开的窗户洒入,刚好落在他的指尖。

“先生,我很怕死的。”

 

 

16.

 

官兵破门而入,见喻文州单手背后,另一只自然垂下,脚边凝了一小滩血。他身后不远处卧了条大黄狗,未免多生事端,当即拉弓搭箭。

他理也不理,只问黄少天的去向。

狗说:“你七世积累的福报,足够他世代安享,轮回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那就好。”

“不过,”狗话风一转,“他没有过奈何桥。”

“什么?”

“或许他觉得,总有一天,你能从天罚中走出来,重入轮回,到时候手拉手一起走,转世投胎还能落在一处。”狗扯了扯嘴角,神情莫辨,“你猜,会有这一天吗?”

箭头扎入心口,鲜血喷涌,当场气绝。领头官兵验过,带队回京城复命。

大黄狗蹲在尸身旁一动不动。待蔓延的血水全部凝固,躺着的人重新有了呼吸。

从地上爬起的人摸摸完好如初的心口,未发一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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