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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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五天后，黄少天的发丨情期终于结束，喻文州捏着棉签小心翼翼为他腺体上的齿痕涂抹药水。还未愈合的伤口碰上略显刺激的药水，黄少天想呼痛，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已经彻底罢工，只能意意思思哼了几声，趁喻文州收手时一口咬上手背，使劲磨了磨牙。

力道跟新长牙的奶猫似的，只留下两个浅浅的印子。喻文州忍不住把瓶瓶罐罐往床头柜一放，原本穿戴整齐的他又一次没抗住诱惑，抱着黄少天躺回床上。

后腰被力道适中的手法按揉着，黄少天舒服地眯了眯眼，打了个小哈欠。

“睡吧。”喻文州亲亲他的耳廓，“我陪着你。”

黄少天“嗯”了一声，手指蜷在喻文州掌心挠了挠，没一会儿呼吸声变重了起来。

他太累了，再多营养液也无法补充身体的消耗，清理干净的身体包裹在柔软干净的被褥中，后背被人一下下轻拍着，已经浸入骨髓的气息萦绕在鼻间。如此温暖，如此安心。

喻文州陪着黄少天躺了半个小时，他也累，也想不管不顾地好好睡一觉，然而，肩上的职责并不会赐予他这份奢侈。他轻手轻脚地下床，为黄少天掖好被角，调低室内光线，然后，端着只有空瓶的托盘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

小五接走托盘，喻文州沿楼梯下行，来到地下室的智能中心。冷光灯渐次亮起，依旧是不变的陈列架，喻宅的监控画面在工作台前一字排开，喻文州含笑注视黄少天的睡颜片刻，抬手切换画面。

白鹇将五天中的情报信息按照重要程度整理完毕，喻文州花了一个小时阅读，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总算是平稳度过。”他说，“郑轩做得不错，改天请他吃饭。”

白鹇冒头：“先生，婚礼需要准备起来吗？”

喻文州挑挑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列好了婚礼采购清单，私底下准备工作没少做吧。”

“只是些皮毛而已。”白鹇谦虚道，“我已经罗列了八种婚礼备选方案，十二种风格，二十处适宜场地，还有五个良辰吉日……对于曾在特情处服役过十年又……”

“可以了。”喻文州无奈地打断他，“我要去和老师碰个面，让少天在家好好休息。顺便，婚礼方案让少天决定就好。”

白鹇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

“对了。”

喻文州走到门口，忽然停住，沉吟开口：“明天，是良辰吉日么？”

作为曾在特情处服役过十年的智能机器人，白鹇飞快回答：“是的，根据古老的黄历，明天是宜嫁娶的好日子。”

“那就好。”喻文州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走路的背影愈发轻快起来，“也是适合注册结婚的好日子。”

 

库克上将在办公室等来了完成“事实脱单”的喻文州，上上下下打量完得意弟子的气色，道了句“恭喜”后，便严肃了脸色。

喻文州亦正色起来。无论是Omega还是alpha，刚刚完成标记的人都不会想回归工作，而令喻文州不得不放下心爱的另一半，争分夺秒赶到军部与库克上将面谈的原因，就出在两日前截获的一条来自“自由者”的短讯中。

短讯提到，“他醒了”。

库克很在意，喻文州也是。这条信息中的“他”，指的是谁？

是什么样的人物才值得这一年来接连受到重创的“自由者”如此欢欣鼓舞，以至于要推送加密信息昭告同盟。

“近期‘自由者’一直在韬光养晦，边境军趁机夺回大片星域，想来他们内部中间应该会有不少矛盾的声音。换位思考的话，我会认为这名醒来的人，要么是精神领袖，要么是可以带来实际变革的顶尖人才。”喻文州分析道。

库克赞同地点头：“一叶知秋已经被唤醒过一次，现在不方便联系，还是让我们的人多渗透打听一些，希望尽快锁定目标，也方便我们制定下一步计划。”

喻文州应道：“我明白。”

二人又就近期联邦内外的局势分析一遍，库克上将的面容上便带了一丝疲惫。

一年前的刺杀，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对他的伤害都太大了。

库克松开衬衣最上面的扣子，重重呼出一口气，指腹缓慢按压着太阳穴：“你们的结婚报告已经通过，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我想明天去注册结婚，婚礼安排要看少天的打算。”喻文州也放松了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说起话来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得偿所愿的满足。

再严肃的人，在得知小辈喜结良缘后都会忍不住多话关心起来，库克也不例外。他跟着笑笑：“以后呢？关于工作，还有未来——要不要孩子？”

听到前半段时，喻文州还踌躇满志地想要高谈阔论一番，不过，“孩子”两个字让他不得不收起一时澎湃的心情，谨慎地回答：“少天成年后一直在使用长效抑制剂，家庭体检的结果不算乐观，我们都不怎么执着于这个，而且少天一直以来对走上传统Omega的道路非常排斥，所以，大概就顺其自然吧。”

不可否认，喻文州心里是有点失落的。但同样，他对自己的工作有着清晰的认识，即便不再进行危险的外勤工作，但谁也不能保证明日的炮火不会落在自己头上，就如同他的父母。

再转念一想，要是真有了孩子，时时刻刻分走黄少天至少一半的注意力，喻文州还真没信心说自己不会吃醋。

库克上将倒是非常理解地点头，说到：“我和小潼……当初倒很想有个孩子，只不过他的身体不允许……不过，现在想想，若真有了孩子，此时他的处境大概会非常尴尬。”随着时间的推移，库克在提起曾经的配偶苏潼时已不会像当初那般失态，只不过这些克制与理性的背后隐藏了多少叹息与眼泪，就非外人可知。

库克也不想总是把聊天推进这种进退两难的死胡同，他主动讲了些如何照顾标记后的Omega的注意事项，并提了提喻文州的军衔晋升的事情，并给出了具体日期。

“元帅已经批复，考虑到一年前星舰劫持事件中你所做出的突出贡献，军部决定将你的军衔升至上校。年纪轻轻便离将星一步之遥，你可是比我当年要厉害多了。”

喻文州起身敬礼，郑重道：“一切为了联邦。”

“还有最后一件事。”库克说，“白鹇是在你手里吧。”

喻文州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回答。

库克道：“我知道它不愿意回来这个伤心地。军部没能保护好泽维尔教授，它对这里失望无可厚非，只不过，我听说泽维尔留下了一枚重要芯片，黄少校作为泽维尔的学生，有责任也有义务将曾经中断的研究继续进行下去，军部可以没有白鹇，但应该有白鹭。这也是元帅同意批准你们结婚报告的条件。”

喻文州海一般的眸色起了波澜，他静静地注视着库克上将，对方亦坦然地回视，眼神交汇的瞬间，那些疑问——关于库克是怎么知晓芯片的存在，甚至猜中了芯片内容——便有了答案。

这是老师，也是上级对他的敲打——无论你有多么强大的助力，我始终拥有一击制敌的手段。

喻文州再次敬礼。

库克缓缓起身，同样回了一个军礼。

喻文州转身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出现在大楼外，库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婚姻即代表着交付出全部信任。国家与爱人，从来都是两难抉择，我对不起联邦，却从没有对不起小潼，我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时至今日，只希望你不会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祝福你，文州。”

 

喻文州棋差一招的郁闷心情在见到庭院暖黄色灯光的一瞬间烟消云散。他终于明白了父母当年为何总喜欢腻在家里，大抵只有这座小小的庭院，才是他们可以暂时从繁杂事务中获得一丝喘息的桃源。而今，这里同样充满了他想要永久收藏的回忆，更不用说里面还有世界送给他的最大惊喜。

小五开门迎主人回家，喻文州一路直奔卧室，轻轻拧开门锁的刹那，熟睡的人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睁开眼睛，因门外倾泻而来的光线微微眯起眼。

喻文州走到床边席地而坐，摸摸黄少天睡醒后红润的脸颊，柔声问：“还难受吗？”

黄少天懒洋洋地去摸自己的掩体，指腹沿着未愈合的齿痕走了一圈，笑得像个小狐狸：“不难受了，就是饿，想吃饭。”

“小五已经做好了，我抱你下去？”

要放在平时，黄少天肯定把人拨开了。但刚被标记过的Omega不可避免的对alpha升起依赖之心，加上身体确实不舒服，索性大大方方伸开胳膊，要喻文州抱。

喻文州把人牢牢抱在怀中，一步一步走得甚是稳妥，仿佛怀抱了整个宇宙。黄少天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啵唧”赏了个面颊吻，扯着使用过度的嗓子遥遥的喊：“小五，我们吃什么呀？”

小五从厨房转出来，闪烁着电子眼回答：“粥！”

黄少天“嘁”了一声，抱着喻文州干嚎：“我想吃肉，我要吃肉，你为什么不给我吃肉！”

喻文州飞快地说：“粥里有肉丁！”

“行吧。”黄少天很好哄，“啪叽”又赏了个吻，“算你识相。”

两人黏黏糊糊吃了五天来第一顿正式的晚餐，酒足饭饱，黄少天的通讯器“叮叮叮”响了好多次。他拿起一看，顿时无语：“喻少校，看来你也没有很想和我结婚嘛。”

喻文州赶紧表忠心，黄少天却不买账，走出发丨情期的他终于可以和人秋后算账了。

“结婚报告通过的事不告诉我就算了，连婚礼都全权交给白鹇，我怎么觉得喻少校的态度很值得探讨一番哪。”

一句话一个陷阱，喻文州求生欲爆棚，谨慎小心地避开了所有送命题，保证一定让黄少天看到他的诚意。黄少天也就是过过嘴瘾，哪敢真让身兼重任的特情处副处长考虑婚礼装饰鲜花是用玫瑰还是马蹄莲，反正他也不想操心。白鹇真是万能小助手，进能在战场大显身手，退能在喻宅发挥余热，黄少天看着他提供的婚礼流程单，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我一定是个假Omega。”他小声嘟囔着，头晕眼花地把清单扔到一边，打起商量，“我们简单一点好不好，战争时期，不宜过度奢华。”

白鹇义正言辞地反驳：“黄先生，这已经是最简单的流程了，除非您和先生不打算举行婚礼。”

“那可不行。”黄少天说，“结婚证都是用假身份了，婚礼再不办，我岂不是太吃亏。”

喻文州无声地抱住他，黄少天拍拍他：“没有不情愿，别多想。”

喻文州绕到后面亲了亲他的腺体。

黄少天“嘶”了一声，说：“我决定把婚礼的相关事项全权交给白鹇你负责，喻哥，你同意么？”

喻文州点头：“同意。”

没想到，白鹇婉拒：“很抱歉，尽管白鹇非常乐意能接手这场婚礼，然而，没有实体的我实在无法完成婚礼现场的相关准备工作，先生或者黄先生，必须有一个人承担这个角色。”

冷不丁被拒绝的人一时失声，喻文州低低笑了，揉了揉黄少天的头发，而黄少天也终于听懂了白鹇这句被硬生生拖了五天的话里话外的意思。

“——不就是个身体吗，等着，我这就给你做出来！”

“那么，白鹇一定尽心尽力为主人和黄先生准备一场世纪婚礼，绝不会让二位失望。”

曾在特情处服役10年又7个月零5天32分11秒05的AI，白鹇不会令主人失望，更不会让自己失望。

 

 

—TBC—

4k字的更新，下一章就是你们期待的婚礼~然后准备完结。

然后，请问lof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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