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不识

84）

 

蜂鸟漫不经心地走出升降梯，对着隐藏在阴影处的电子眼抛了个飞吻，全然不顾坐在监控另一头的人被眼角眉梢流露出的魅惑神态迷得头晕转向，薄唇轻启：“请转告先生，蜂鸟来了。”

 

双手抱胸依靠在门边，背后冰凉的金属透出衣料，让皮肤生出被针扎似的痛感。总归是不舒服的，与向导长期分离，信息素的持续效果大为削弱，混战在即，不能再出岔子。

 

想到那位向导，目光蓦地柔和许多，本就稠丽的眉眼更添几分温柔之色，竟忍不住低笑出声。确实该去看看小家伙了，一个人待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可不如在他身边快活自在。不过，不用等待太久，计划成功之日，自然是重逢之时。

 

“蜂鸟，你来了。”

 

电子眼中传出的声音不再是年轻的工作人员，蜂鸟正正神色，不再是那副没了骨头的样子，脚跟轻碰，立正行礼：“先生。”

 

“上来吧，我们有日子没见了。”

 

会客厅早已为二人准备好，相较于在某座塔中的放肆，此刻蜂鸟只敢规规矩矩坐着，目光下放，并不敢直视坐在对面的人。而对面的男人惬意地松开领口，对他道：“每次来都这么拘束，这可不像别人眼中的你。”

 

蜂鸟讪笑：“不过是演给别人看的假象罢了，对待先生不敢不尊敬。”

 

男人摆摆手，耳旁风似的听过，对蜂鸟推过一个金属制的小盒子：“这是接下来的药，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东西的吧。”

 

蜂鸟眼底快速划过一抹暗色，旋即更为恭敬地低头：“还有些进展要向您汇报。”

 

大约是房间温度设定高了些，男人从口袋摸出手绢擦了擦汗，不置可否：“被偷袭的基地损失都理清楚了？”

 

“是，部分三代催化剂的内容被复制走了。”

 

“只有第三代？”

 

蜂鸟笑：“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我还是懂的，狡兔都有三窟，更何况我们。他们拿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再者说，第三代与第四代之间有技术断层，他们即便做出三代样本，也会发现那些副作用根本无法补救，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当前主要使用四号，五号的研制也即将投入使用，根本不需要太过紧张。”

 

男人冷哼一声：“你太乐观了。”

 

蜂鸟连忙噤声。

 

男人从沙发站起身，缓缓踱步至窗前，垂眸俯瞰窗外风景。乌沉的天开始飘雪，时而扑至玻璃窗上，很快被融成水珠。

 

“我们的计划持续近二十年，十年前，败的彻底。大半成果毁于一旦，我将有生力量藏到地下，好不容易积累到今天。乐观也好，悲观也罢，只是承受不住再一次失败了。”

 

蜂鸟站在他侧后方，余光扫过男人冷峻侧脸，心中不由惴惴。他握紧手中的铁盒，手骨关节咯吱作响，亦有同感。

 

“是我大意了。”

 

男人转过身，视线落在他年轻挺拔的身上，面露悲切：“你这现在的状态和当年比，如何？”

 

蜂鸟抛着手中盒子：“有这个的话，更胜从前。”

 

男人颔首：“那就去见他吧，把状态调整好，火种已经全部点燃，等待二十年的时刻就快到了。”

 

离开前，男人突然问：“听说偷袭基地的人还是西边自己制造出的‘玩具’，你回去警告宋敬贺，让他管好自己手下人，四代不是送给他玩的。”

 

 

张佳乐撩起窗帘，惊讶地向外看了一眼，回头说：“外面下雪了。”

 

“因为快过年了啊。”黄少天接话，顺手将一支抑制剂递给他，“快打了吧，等等就出发。”

 

不得不注射抑制剂的人很是不爽，感叹道：“早知道你们发展这么快，昨天晚上就不该提醒他抑制剂的事。”

 

昨晚在老哨兵处，黄少天险些暴走，多亏喻文州及时补充信息素，强行压制。张佳乐本是好心提醒，却被迫吃了整整一盆狗粮，噎得胃疼。

 

黄少天故意做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舔着嘴唇说：“天然的和人工合成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啊，真可惜，你还没尝过呢。”

 

“那简单，把喻文州分给我尝尝呗？”

 

黄少天登时跳起：“想打架是不是！”

 

空气中火花四溅，体内好战细胞蠢蠢欲动。身为话题中心的喻文州开门进来，关切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黄少天瞬间变脸，绽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没什么，我们在讨论战术。”

 

张佳乐心中鄙视，不过还是看在好友的面子上附和地点头。喻文州仿佛没看出端倪，只道：“方锐前辈还有用些时间，很快就好。”

 

门一关，黄少天拍拍他肩膀：“好兄弟。”

 

张佳乐嫌弃道：“你还有没有点哨兵的尊严？被一个向导欺压到这种地步，丢人不？”

 

“这话你说过好几遍了。最后回答你一次，不丢人，我乐意。”

 

张佳乐看着他那双一提到喻文州就好似含了满天星河的眼睛，心想这人是真的栽了，栽得透透的。不过话说回来，像喻文州这样独树一帜的向导，还真是不多见。不光武力值爆表，精神力虽然很低，但总能有奇奇怪怪的用处。就比如昨晚，入侵精神屏障、修改哨兵短时记忆、安抚暴走哨兵，哪一个单独拎出来都够向导研究一辈子，他可倒好，每一样都游刃有余，看不出分毫勉强之色。

 

能做到这样全面的向导，叶修是第一个，喻文州紧随其后。只可惜精神力太低，不然以这样全面的实力，做一塔首席也不在话下。

 

不清楚喻文州过往的人，大约都会为他的精神峰值感到遗憾，只有知晓内情的人才会明白，就是这样低得可怜的精神力，才塑造了如今全面而强悍的喻文州。

 

一门之隔，喻文州与方锐的工作还在继续，方锐熬了个通宵，脸上不见疲惫，反而愈加兴奋：“有意思，一个小小的地级市，安防系统居然强到可怕。”

 

“AI也不能渗透吗？”

 

“AI太容易暴露，在这方面我还是比较信任人工操作。”方锐抹了把脸，“我打开了前两层的权限，公共区域的监控全能搞定，其他机密部分，恐怕还要时间。”

 

喻文州点头：“这些对我们来说就够了。对了，昨晚传过去的分子式张组长看过了吗？”

 

“还在实验室呢，不过他说看着和从基地里拿回来的催化剂模型很像。”

 

“希望有用。”喻文州说。

 

 

—TBC—

让可爱的小蜂鸟出来打打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