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哨向】《天寒日暖》82
82）
“您是哨兵？”
老人咳了一声，背脊弯的更加厉害。他退后几步，示意几人进门：“关好门，人老了腿脚见不得风。”
张佳乐在最后，闻言嘴角一抽，忍着没把吐槽说出口，默默合上门板。黄少天饶有兴致地蹲在拐杖前头，表现得十分好奇：“这是普通木头做的？还是什么复合材料。”
老人笑笑：“普通木头而已，倒是你那剑，看起来很不一般。”
被夸奖的人低头摆弄他的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封住了老人所有可出手的角度。剑在手中，若是有人突然偷袭，也能以最快速度给予反击。
老人对这看似随意的一蹲大为赞赏，主动示好道：“别紧张，刚刚已经是我的最高水平，人啊，不服老不行。”
惊讶归惊讶，喻文州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精神触梢挤满狭小房间，随时可以侵入老人的精神屏障。
“你们是来找东西的吧？中心银行过来的？”
张佳乐心直口快，立刻说道：“不啊，城北——”
后头的两个字被喻文州塞回肚子里，老人微微一笑，接着道：“城北公墓是吧，我知道了。”
敌友不分的情况下，贸然暴露显然不是上佳选择。张佳乐也为自己的嘴快懊悔不已，然而那老人却提起拐杖，一手握上顶部龙头，用力一扣一拧，只听两声清晰的机括声，一根拐杖应声断成两截，露出里面一处极小夹层。
夹层里嵌了一张特殊材质的纸，抽出后交到喻文州手中。老人按住他正要打开的手，说：“还有一句口信留给你。”
喻文州肃然以待。
老人回想片刻，缓缓道：“可以确定，我们接下的那项任务只是东区与西区联合起来排除异己的行动。蜂鸟与我们一样，都是受雇于某一方势力，若是将来某天蜂鸟威胁到你，记住，他的弱点是向导，那个被他藏起来的向导。另外，朔方市与邻近几座城市里都有势力渗透，行事切记小心。第四代催化剂很不稳定，极易受到外来情绪影响，他们会利用这一点制造哨兵暴走，如有交战，务必警惕。”
口信给了三个重要信息，喻文州牢牢记下，又问：“这口信您曾对别人说起过么？”
“我的任务就是给从城北公墓来的人带去口信，你记住这点就行了，至于别人……”老人停顿片刻，笑容意味深长，“我说没有，你信吗？”
喻文州也笑：“您说的是。”
老人将断掉的拐杖扔到一边，缓缓坐到靠墙的椅子里，视线落在严阵以待的黄少天脸上，带了几分怀念之色。“你和以前的他很像。”开口的语气像是在回忆往事，黄少天挑了挑眉，询问地看向喻文州，后者示意他耐心听。老人完全没注意这两人的眼神交流，兀自陷入回忆之中，“我刚见到他时，也是很活泼的一个孩子，好动，脑子灵光，管也管不住。直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他怎么会变得那么多。”
“您说的是谁？”黄少天问。
“我以为你已经猜出来了。”
黄少天蒙了一下，刚要追问，却被喻文州捏了手心。喻文州语气平静：“是蜂鸟吧。”
“嗯，是他。当年，他还是我的学生——我最得意的学生。”
话音未落，三人的脸色骤然一变，张佳乐身体微微前倾，背在身后的手已经开了手枪保险，子弹上膛，双目紧紧盯着老人的一举一动。而这位中心人物却毫无自觉，仿佛对危险气息的感知被压制到最低，他的目光堪称慈爱，重重压在黄少天肩头，令他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喻文州牢牢嵌入第一层屏障，竭力感知老人的情绪。他仿佛走入一片广袤大海，妄图寻找一颗比手指肚还小的珍珠，完全没有头绪。老人瞥他一眼，不客气地说：“想像控制那些小娃娃似的控制老头子我，恐怕还要再练二十年。”
喻文州毫不示弱：“感谢您给我练习的机会。”
“唔，这一点你比较像他——不肯认输，被我打趴下就叫嚣着再来一次，直到能把我撂倒为止。说起来，我才是他真正的老师，为什么总是比不过那头肥猪！”
这股怒火来得莫名其妙。老人重重拍了下大腿，目眦尽裂：“不过救了他一次，就忠心得像个吃屎的狗，忘了我这么多年是怎么含辛茹苦把他养大，带他躲过白塔的追捕，教会他那么多东西——却比不上一个摇头摆尾的母狗！”
老人冷冷扫过三人一眼，恨恨道：“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们不利，我和他早就断绝关系，我这副样子——呵呵，你们大概猜不到，我今年只有五十岁。”
张佳乐抽到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所听到的。面前这人身形佝偻，面部皮肤松弛，老人斑遍布——怎么看也是一位将近八十的老人。
“我和他的恩怨你们没必要知道，蜂鸟做的事，我隐约知道些，说出来可能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只有一点，他的向导不在他身边。”
“不在身边？”
老人点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是我教他的。哼，活学活用了。”
最危险的地方……喻文州思忖着，对于蜂鸟与东区对立的立场而言，难不成那位向导就在东区？
这样一想，喻文州只觉不寒而栗，心说蜂鸟也真是大胆，明目张胆将向导塞进东区，让一向视向导如命的白塔保护，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我受人之托留在这里，现在口信已经送到，任务也算完成了。你们走吧，找到那条母狗，就是掐住了蜂鸟的脖子。”
黄少天急忙问：“如果他在东区，已经结合的向导是不可能不被人发现，他要怎么藏？”
而回答他的，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一声枪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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