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十二时》7
[7]
“黄少爷，你不识数了是不是，那一排已经够十张桌子了！”
郑轩心累地把神情恍惚的人吼回现实：“回魂了！”
黄少天一个激灵，没心没肺地冲他笑，抬着桌子放到了另外一排。宋棠正在扫地，被突然多出的一张课桌挡住去路，无奈地说：“你最近有什么好事瞒着我们，怎么每天都魂不守舍的？”
“瞎说，我正常得很，你们不要总想着搞个大新闻。”
黄少天将桌子拖到指定位置，一屁股坐了上去：“我只是心情比较好。”
李远正弯腰把桌洞里的书都掏出来，闻言追问：“都快考试了心情还好，你是提前看到试卷了，还是能预知未来了？”
黄少天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神秘兮兮地说：“都不是。”
“那是什么？”
喻文州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黄少天跳下桌子，胳膊一伸揽过他的脖子，大言不惭道：“班长大人你是来监工的吗，我可没偷懒。”
喻文州由着他闹，没注意被人带偏了话题：“书都拿出来了吗？小心考完试丢东西。”
“都锁在外头的柜子里了。”黄少天说，“当然，要是有人强行撬锁，那我可防不了。”
李远把书统统塞进教室外的书柜，锁头一挂，象征性地锁上，然后抱着不知打哪儿翻出来的篮球，在教室后门露了个脑袋：“打球去，走不走啊？”
郑轩抓起书包就往外跑，黄少天紧跟两步，却又转了回来。
“你不去？”喻文州问。
黄少天摇摇头：“不去了，马上就运动会，万一受伤就麻烦了。”
喻文州绷紧唇线，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他的左侧小腿上，欲言又止。黄少天察觉了，很无赖地拍他肩膀，无所谓地说：“看什么看，早就好了。”
“但当初也是因为我……”
“说了是意外么，就算不是你，我也会冲上去的。”
每次说到这事，喻文州总是忍不住回想起三年前，他和黄少天相识的那场“意外”。
那是升入初中前的暑假，和往常一样，喻文州背着琴谱出门，站在路边等公交车。他要去钢琴老师家学琴，3路公交坐六站路，下车就是。他在站牌附近，有些无聊地看上面密密麻麻的站点图。
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忽然传来一声急刹，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难耐，喻文州下意识往声源处望去，却见一辆黑色的汽车失控地朝站牌而来，眨眼间便已来到眼前！
“小心——”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震得他耳膜生疼。紧接着，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开，失去平衡摔到不远处的长椅上，脑门重重磕在上面！
他被撞得有点懵，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向下流，带着铁锈味道。视野也被侵染，在一片红色的海洋中，他看见失控的汽车冒着白烟，堪堪停在身边，车前盖已经撞得变了形。而人群的方向却是朝着路中央，一个穿着短袖的男孩趴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
有人喊着“报警快报警”，有人按下120，也有几张脸熟的面庞闯进人群，抓着他的胳膊打电话。他们问他哪里痛，他摇摇头，指着路中间的孩子，问：“他怎么样了？”
喻妈妈赶来时，喻文州刚处理好额头的伤口，为了包扎剃掉了一小块头发，光秃秃的。
她抱着儿子后怕不已，哆哆嗦嗦向好心人说谢谢。送他来医院的人连忙摆手，说你该谢的是急诊室的小子。
喻文州讲不清前因后果，但围观的人可以。他们说事故发生时，汽车正面朝他撞来，是有个路过的小孩把人推了出去，自己却被车撞出五六米远，摔出一身伤口。
喻妈妈根本不敢想，如果没有那位见义勇为的小朋友，喻文州会被撞成什么样子。她牵着喻文州去急诊室，刚好之前昏迷的黄少天拍完CT回来，疼得哼哼唧唧，还要强行和护士聊天。黄妈妈陪着他，心疼地看着儿子肿起的小腿，一遍又一遍地向医生确认需不需要做手术，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黄少天眼尖，一下瞅见额头贴着纱布的喻文州，扬起手打招呼：“哎，你没事吧？”
喻文州挣开喻妈妈的手，走到黄少天病床前，深深鞠躬：“谢谢你救了我。”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黄少天受惊一样，不好意思地抓头发抹鼻子，不小心扯动伤口，疼得连连抽气。
喻文州转个方向，对着黄妈妈再次鞠躬：“阿姨对不起，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们家会承担所有治疗费用，还有后续的……”
“你这孩子……”
黄妈妈赶紧把人扶正，跟来的喻妈妈接着喻文州的话说：“文州说的也是我的意思，如果没有他，我家孩子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真的太感谢了。”
实际上还有位肇事司机被带去派出所，两位大人站在一旁商量起后续的一系列问题，喻文州站在床边，垂着头，看黄少天那两只伤痕累累的胳膊，胸口堆积了千万句感谢，却不知该怎么表达。
黄少天好奇地看看他背着的背包，拉链露出琴谱一角。他指着问：“那是什么？”
“琴谱。”说着，喻文州将书包打开。
黄少天摸摸封皮，真心夸赞道：“你真厉害。”
不等喻文州出声，他又说：“听说练琴都要好几个小时，你能坐着不动，真的非常厉害。”
反正他不行，一个地方坐不了半个小时，活像得了多动症。
喻文州摇摇头，说：“等你好了，我可以弹给你听。”
“好啊。”黄少天满口答应，“不过，你最好弹一个比较短的。”
两位大人讨论出了结果，黄妈妈被医生叫去，临走前有些为难地看向躺在床上的黄少天，喻文州发现了，自告奋勇说：“阿姨，我可以照顾他。”
怕黄妈妈不相信，他一字一句地重复：“他受伤是因为我，应该由我负责。”
—TBC—
听喻班长讲过去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