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不识

66）

 

苏沐秋与叶修，白塔最顶尖的哨兵和向导。显然，苏沐秋不是在问“他们到底是不是爹妈亲生的”这一绿帽话题，他的意思是，哨兵与向导，这个远超人类想象的人群，是怎么突兀地出现在地球之上？

 

或许曾有人考证过，但考证的结果已经随着一代又一代的更迭湮灭在时间长流中。有关哨兵向导的介绍少之又少，寥寥数语一笔带过，仿佛如那孙猴子一样，“嘎嘣”一下从石头缝里蹦出一对来。

 

“现代医学告诉我们，我们的基因谱并没有发生变化，只是出现了特异性选择表达，既所向披靡又浑身弱点，强大与脆弱并存。”

 

超强五感，无可比拟的战斗力，却精神脆弱至极。

 

精神敏感，轻而易举探知旁人内心，却拥有与普通人别无二致的身体。

 

两种站在地球两极的人群，相辅相成，又互为辖制。

 

苏沐秋停了停，自嘲地笑了：“我听过最合理的解释，是有人制造了我们，作为武器。”

 

“无数人憧憬借超级兵器统治天下的盛景，有人化想象为力量，制造出这样的怪物，又怕遭其反噬，特意添加弱点。然而，历史最终没能按照他们的轨迹进行，武器挣脱束缚，成为站在人类头顶的存在。”

 

黄少天不在乎地笑笑：“如果这个说法成立的话，那些‘制造’了我们的人看到今天这种局面，恐怕会吐血而亡。”

 

张佳乐托着腮帮，像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眯起的眼睛活像个狐狸：“这套路简直像我看过的丧尸文——人类制造丧尸，然后被丧尸摧毁城市，再艰难地回收。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永远是人类自己。”

 

这两件事的区别在于，丧尸文中的人类还会依靠武力收复失地，而眼下的世界，普通人恐怕难以从哨兵向导手中夺回权利——哪怕只是平等生存的权利。

 

黄少天将这些话咽进肚子。他忽然有一个惊悚的想法——制造的兵器的人真的会甘心受人统治吗？如果他们打算反抗，又将造出什么利刃？

 

这想法或许其他人也有，他看叶修面色阴沉，苏沐秋也是愁眉紧锁，房间空气一下子沉重得几乎凝结，唯有方锐敲击键盘的声音清晰可辨。

 

打破现状的事AI无机质的冰冷声音：“报告首席，密码已破解。”

 

苏沐秋掐了掐眉心：“放出来吧。”

 

随话音而落的是一副三维地图，红点标注了以往几次失踪事件的地点与坐标，而最新的那个，是在西区一片人烟稀少的荒地之中。

 

黄少天听见叶修烦躁地咂嘴，心说麻烦了，东西区的对立局面由来已久，他们想进入西区探查，恐怕没那么容易。他紧盯着地图，总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最新地点是西区没错吧。”在得到张佳乐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白眼后，黄少天想起那张纸背面略显潦草的地图，以喻文州的细心程度，在极其宝贵的传递信息的纸上画一个不知藏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基地构造图，除了显示他方向感没坏之外，能有什么用处？还不如写几个隐藏卧底的名字！他摸着下巴说，“蜂鸟到底代表他自己还是西区还不清楚，但明明之前全是东区的人失踪，现在突然变到西区，难道东区已经挖干净了？还是说，这个坐标代表的不是下一个失踪地点，而是——”

 

“基地位置！”

 

所有人精神一振，黄少天尤为开心，恨不得现在就出发。叶修好不容易才把人按住，哭笑不得地说：“这可不是简单的任务，你以为小学生春游？”

 

他转头看苏沐秋：“我去还是你去？”

 

苏沐秋坏笑着挑眉：“论战斗力，当然是我去。”

 

叶修懒得和他争：“行。一个小队肯定不够，咱们不熟悉情况，至少也要过去两组。还有，如果喻文州能跟我们里应外合，就再好不过。”

 

黄少天邀功似的凑上去，食指猛点自己，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眨来眨去。叶修作恍然大悟状：“噢，你的类结合还在。行吧，带你一个，就当将功补过。”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他是心满意足了，张佳乐还眼巴巴地等着：“我呢？我自己不行的话，霸图能不能去？”

 

霸图有地位仅次于苏沐秋的韩文清，还有医疗组组长张新杰，是各种危险任务的第一备选。苏沐秋本来便如此打算，闻言不含糊地点头，商量着跟叶修说：“轮回有时间么，还是让微草？”

 

“轮回吧，小周枪法靠谱，远程支援就靠他了。”

 

细节当然还需要进一步讨论，可黄少天远眺窗外风景，萧瑟寒风中，仿佛听到埋藏于地底的声音，那是冬眠的种子、枯萎的草木，是为躲避天敌而隐藏起来的昆虫，也是耐心等待春天，等待焕发生机的人的心声。

 

日光正好，拉出一条斜斜的影子，冰凉的掌心逐渐染上暖意，细微的尘埃在空中飘动，每落于一处，就像火星遇上氧气，瞬时蓬勃生长起来。

 

他回身望去，只见张佳乐常年暗含阴翳的眼睛终于有了冰雪消融的痕迹。那人的视线好似没有焦点，虚虚定在一处，仿佛回忆起那些无法追回的过去。但无论令人开怀或泪落，记忆就像构建白塔的每一块砖石，撑出一个完整的人字。

 

他想起喻文州，为他驱走黑暗的人，亦被重重记忆拖累。他想，你总要我等你回来，这一次，那些不属于你的、强行占据躯壳的脏东西，就由我来剔除殆尽。

 

 

—TBC—

那个，喻文州同志【一定】会在下一章回归，说谎的是小狗QAQ 到时标题大写加粗提醒。

ps，也算是先打个预防针。已经出场的某位相对重要角色（不是喻黄）在设定中会领盒饭。唯一纠结的，是让他真真正正吃下盒饭呢，还是似吃非吃、欲吃不吃，拿一个又称“薛定谔的盒饭”呢……欢迎在评论讨论，猜对了可能有奖，也可能没有（薛定谔的奖品。